【瞳耀】仍是少年
新春糖刀战-初三组
对不起写得有点太匆忙了，希望你们能喜欢
“猫儿？起床了~”
展耀把脸埋进被子里，撅着屁股留给白羽瞳一个圆滚滚的背影。
“起来了，今天不是要回学校去参加学园祭吗？”
展耀猛地坐起来，但看他抱着被子不肯撒手、一脸茫然的样子，白羽瞳就知道他根本没清醒。
白羽瞳弯下腰，在展耀唇上印下一个吻，又觉得不够似的，把展耀柔软的唇瓣整个含住，浅浅叼着在嘴里拨弄，终于惹得展耀不高兴地咬了白羽瞳一口。
展耀的头发软软地垂下来，眼神里也没有往日的锐利，被咬得微微泛红的嘴唇更给他添上一份无辜，白羽瞳跪坐在展耀面前，不顾展耀毫无威慑力的瞪眼，又在他唇尖上偷了个亲吻。“猫儿，你知道吗，以前接你上学，你总是磨磨蹭蹭好久才出来，我当时就坐在车上想，哪天我得亲自来叫你，直接掀你的被子，给你踹下床，才不惯你这些臭毛病。”
展耀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亮着自己的小尖牙凶白羽瞳，“我们白sir好厉害啊~现在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白sir怎么不亲自实验一下呢？”
白羽瞳伸手去捏展耀的后颈给他顺毛，“小时候傻呗，现在我哪儿舍得？”眼见着展耀磨着后槽牙没有松口的意思，又补上一句，“再说小时候也就是想想，真让我下手我也舍不得。”
展耀挤出一小声哼哼算是作罢了。
“我煮了粥，还特意去铺子里买了你小时候喜欢的那种梅菜包。”
“怎么今天突然想起怀旧了？”
“跟你追忆一下我们的少年时光呗。”白羽瞳顺手从展耀的后脑摸上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去洗漱吃饭了。”
包子一直收在保温盒里，旁边还配了热乎乎的豆浆。展耀看到熟悉的配餐，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笑着回头去看白羽瞳。
展耀和白羽瞳高中的时候，一直是白羽瞳骑着机车来接展耀上学。两个人都不愿意住校，而展耀体质太弱，在拥堵的早高峰里，总是要晕车晕得一上午缓不过来。白羽瞳好不容易求着父亲同意给自己买了辆机车，只说是自己看了好莱坞电影觉得特别帅。一辆性能卓著外观帅气的哈雷，却从来没有飙上过80迈，也没有载过女孩子，每天在车流里慢悠悠地穿梭成展耀的专属小电驴。
展耀是个夜猫子，早上为了能多睡会撒娇耍赖无所不用其极，最后常常不得已要牺牲掉早饭时间，把展妈妈“带点东西路上吃”的叮嘱扔在脑后，斜背着书包或是整理着领带狼狈地冲向等在外面的白羽瞳。
白羽瞳每天见到展耀总是要埋怨一句，“今天怎么又晚了？你就不能早起五分钟？天天让我等。”自己却从未比约定的时间晚过一次，只怕展耀早出门一次要等自己。
展耀会低下头让白羽瞳帮他整理好头盔，明明心里是过意不去的，嘴上却要讨个便宜，“谁求着你接我了……知道我出不来你还来那么早，是不是傻……”
心情好的时候，白羽瞳就敲敲头盔，让展耀的脑袋被嗡声全方位立体环绕，再接受一波展耀的炸毛；有时候快要迟到，白羽瞳就催着展耀赶紧上车，还要顶着展耀的不情愿把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你扶好了，我要骑快点，不然迟到了。”
谁能说白羽瞳从来不敲门催展耀，不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呢？
一开始白羽瞳也没有给展耀带早餐的习惯，直到有一次展耀在早会上因为低血糖晕倒被白羽瞳背进医务室。白羽瞳吓得手足无措，好不容易才逼问出展耀觉得路上吃东西不方便就省去早饭的习惯。白羽瞳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选择的交通工具——他好像总是会把任何展耀的问题归根于自己的照顾不周——白羽瞳决定主动承担起给展耀准备早饭的工作。
他炫酷的摩托车把手上开始挂着一个保温袋，一开始是给展耀装一份跟自己一样的早餐，后来也换着花样给他买各种小吃只为哄他多吃一口，挑嘴的展耀曾经最为钟爱的，就是离白羽瞳家十分钟车程的一家包子铺所做的梅菜包。
冬天寒风刺骨的时候，白羽瞳还会额外给展耀买一杯塑封的热豆浆，让他揣在怀里取暖。
展耀咬了一口白羽瞳买的包子，惊喜地发现味道竟然跟记忆中一样。看到展耀亮着眼睛望过来，白羽瞳只觉得什么波折都值了，“我特意打听了一下他们后来把店搬到哪儿了。本来人家已经不卖这种梅菜包了，我特意求着老板做了一屉的。”
“你对我这么好，有什么居心啊？”展耀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上沾着的汤汁，反而把整个唇瓣都舔得油亮诱人。
“没良心的，我哪天对你不好啊？”白羽瞳伸手去拿展耀的豆浆，却被展耀挥着筷子逼退，“就突然想起以前的日子了呗。”
展耀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作着一番恩赐的别扭样子，又把豆浆推到白羽瞳面前。
“猫儿，今天陪我穿白色吧？”白羽瞳的指尖从展耀的手上蹭过去，然后握住了展耀不让他抽回手。
“我不要。”
“你的衣服我都洗了。”
“白——羽——瞳——”
“人家都说校服是年轻人的情侣装，你都没陪我穿过。”
“是你自己要订白色穿的，难道还怪我吗？”
“你看我这么高大威武，帅气多金，你不打个标记，我被女高中生看上了怎么办？”
“那我就咬死你。”展耀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对着白羽瞳龇牙。
结果还是穿了。
白羽瞳要替给学校捐了个楼的优秀校友白磬堂上台讲话，一身西装板板整整，展耀气他似的故意穿着休闲的白色卫衣，胸前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黑猫。
白羽瞳心里痒痒的，他把展耀搂在怀里低头去吻他的耳尖，“我们展博士穿得跟个高中生一样，可爱得我有点舍不得放你出去见人了。”
展耀耳朵发烫，一脚踢在白羽瞳的小腿上，“赶紧出门！”
白羽瞳还给展耀准备了另一个惊喜。
停在车库里的不是那辆白色的兰博基尼，而是一台闪着机械冷光的银色机车。白羽瞳从车把上取下头盔给展耀戴好，就像十年前每个上学的清晨一样，“走吧，我们去上学。”
展耀大大方方地环住白羽瞳的细韧腰线，把自己的脸贴在了白羽瞳结实又温暖的背肌上。
这次学园祭正赶上建校八十周年，连着校庆一起搞得声势浩大，五彩斑斓的小摊位一眼望不到头。展耀跟白羽瞳站在不知道谁设计的跟婚庆一样的花桥下，有点发愁，“看起来好多人啊……”
“有我在你怕什么？咱们就随便转转，你要是不喜欢，就提前去礼堂后台休息。”
五分钟后，展耀已经捧着一盒章鱼烧，一脸兴奋地逛了起来——摊位布局合理，有效分散了人流，并不显得拥挤，而素来就鼓励学生发展个性培养爱好的校风，也反应在连展耀都偶尔眼前一亮的各式设计中。
展耀扎起一只丸子递到白羽瞳嘴边，“小白你吃吗？”
白羽瞳一脸嫌弃地向后躲了躲，“我不吃，你别把酱滴我衣服上。”
“学生自己做的，肯定干净。味道还挺不错的。”
“你想吃我可以回家给你做。”
“那怎么一样？小吃就是要这样边走边吃才有情趣，我都说了你这个洁癖能治……”展耀嘟囔了一嘴，又追着往白羽瞳嘴边递了递，“我手好酸啊小白。”
白羽瞳没理会展耀毫不走心的表演，却伸手扶住了展耀小臂，就在展耀以为自己要得逞的时候，白羽瞳把着展耀，把那块热乎乎的章鱼烧又喂回到了展耀自己嘴里。
“还不如小时候可爱呢。”展耀就着绵软的馅料去咬脆嫩的章鱼，脸颊吃得鼓鼓的。
高中的时候，展耀还真凭着一股锲而不舍的精神成功投喂过白羽瞳一次，长身体的男孩子能量消耗快，那天刚好篮球队练习两个人回家晚了，白羽瞳在饥饿中被展耀眨着眼睛装出的可怜样子蛊惑，吃下一颗展耀喂过来的咖喱鱼丸。
虽然展耀惊喜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跟着开心，可白羽瞳咬下去的第一口就后悔了。香气浓烈的汁水在他口腔里爆开，白羽瞳满脑子想的却是它们溅了自己一身的场景。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脸颊，想确认汤汤水水有没有流出来。
展耀满脸期待地看着他，问他味道怎么样，白羽瞳的视线却停留在展耀手里的小碗上，过多的黄色的酱汁在器壁上肆意涂抹，甚至沿着纸碗的边缘将要滴落到展耀手背上，浑浊浓稠的质感让白羽瞳没来由的恶心。白羽瞳强忍着自己想要呕吐的欲望，几乎囫囵着把那颗只咬了一下的鱼丸硬吞了下去。
“也不怎么样嘛，你怎么那么爱吃……”白羽瞳往前走了几步，不让展耀看到自己板着的脸，只觉得喉咙发紧发涩，吃下去的东西好像也在胃里翻腾起来。
等两个人一起回到了白家，白羽瞳第一件事就是冲到厕所，压着自己的舌根想要把那颗鱼丸吐出来，天知道这一路他是怎么反复回忆着新闻里曾经曝光的那些令人恶心的小作坊的——蟑螂老鼠遍布的厨房，被苍蝇围绕着的看不出原料的食材，满是污迹的器皿——白羽瞳干呕了几下，除了自己的眼泪什么都没逼出来。
明白自己的举动不过是徒劳的心理安慰，白羽瞳终于漱了漱口抬起头。展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哭得满脸泪痕。
“小白……”展耀虽然是个娇滴滴的性子，怕疼怕病怕虫怕鬼，却很少真的哭出来，尤其是进入青春期以后，更是习惯板着脸一副矜贵做派。白羽瞳被他哭得慌了神儿，想要伸手抱他却又怕是自己惹了展耀。
“小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有洁癖还逼你吃路边摊……”展耀一开口，本来还算平稳的气息立刻变成了抽噎。
“没事没事，不是你逼我的，是我自己饿了想尝尝的。”白羽瞳伸手去给展耀擦眼泪，末了还是把哭得一抖一抖的展耀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对不起，吓到你了。”
从那以后，展耀虽然嘴上总是拿要给白羽瞳治洁癖说事，虽然每次都乐此不疲地举着小吃去试探白羽瞳，虽然知道白羽瞳这些年从军入警的经历让他的洁癖早有好转，却从来没真的再让白羽瞳吃过路边摊了。
“在想什么？”展耀难得安静下来，白羽瞳递给他一张湿巾擦手擦脸。
“在想你唯一一次吃路边摊吐得不成人样的丑事。”
“我哪有？最多是干呕了几下，明明是某个家伙哭得不成人样，都变成小花猫了。心疼死了吧？”
“心疼怎么没吐死你。”展耀嘴硬，不肯理会白羽瞳的调笑，甚至找到了绝好的转移话题的时机，“哎小白你看有画速写的。”
“我觉得画得没你好。”白羽瞳偷偷凑在展耀耳边说，吃了展耀一个肘击。
“两个小哥哥这么帅，要不要画一张啊？”抱着画板的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见到二人的颜值显然眼前一亮。
“画吗？”展耀有点好奇，回头去看白羽瞳。
“不画。”白羽瞳冷着脸，“太久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手速很快的！”小姑娘急忙补充，想要招揽这两个难得的大帅哥做模特。
“我不习惯一动不动给人家摆姿势。”白羽瞳拉起展耀就走。
展耀被攥着手腕往前拖行，回头给小胡娘挥挥手比了个抱歉的动作，嘴角上的笑意却怎么都压不住。
“我看白sir模特当得挺好的啊。”
走出十几步远，白羽瞳才松开展耀，他清了清嗓子，“那我也是要挑人的，水平太差的我看不上。”
“谢谢白sir的夸奖。”
“你下次至少可以给我画个脸吧？”说到这件事，白羽瞳就心塞，自己随叫随到任劳任怨地给展耀当过不少次模特了，几乎每次到最后都发现被展耀耍。展耀不是花上三小时画一只手表或是一件衣服，就是拿白羽瞳当肌肉练习的素材，在画纸上零零散散地描绘出各式动作下肌组的纹理。这个恶劣的习惯从高中时候就开始，十年来毫无长进，偏偏白羽瞳每次都心甘情愿地点头，再被折腾个彻彻底底。
“看我心情吧。”展耀抿嘴笑着，眉眼弯弯的，“嫌我慢你也可以拒绝啊，我又不是非求着你来当模特。”
白羽瞳一把揽上展耀的肩膀，故意压着嗓子去凶他，“你还想找谁当模特？”
其实白羽瞳也没有那么在意一张图，能哄着展耀高兴，站上几小时又能怎样？更何况，白羽瞳知道展耀有一个画满了自己的速写本——展耀信任他，每天大大方方把本子放在包里，白羽瞳本也不是有意去翻展耀的东西，只不过是展耀单肩挎着的包没有拉好拉链，他去帮忙的时候，看到了翻出来的一角。白羽瞳从没有私底下去翻开过那个本子，也没有向展耀问起过——他的猫儿从来面皮薄，而他乐于成全这一点隐秘的少年心事。
“啊啊啊~~~”一阵尖叫与欢呼从远处传过来，展耀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想要去看，眼前却全是层层叠叠的摊位。
白羽曈觉得展耀这个好奇的样子可爱极了，像个趴着窗户往外看的小猫，他笑着伸手去扶展耀的后腰，“要不要我抱你起来看？”
展耀回手把白羽曈的爪子拍掉，“不用，我知道是什么。”
“嗯？”
“这个时间，是二年级的篮球决赛。”白羽曈想起展耀在校门口仔细看过一番学园祭的活动时间表，想必每个时间段这个校园里会发生什么事都印在他的脑子里了，“如果我没记错，那正好是篮球场的方向。”
“以你的方向感，能记得这么清楚，是不是因为天天蹲在场边等着看我打球啊？”
“谁要看你打球。”展耀别过脸，留给白羽曈一个泛红的耳根，“自恋狂。”
“走，咱们去看看这帮小孩能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
被白羽曈拉着往人头攒动的篮球场边走的时候，展耀脑海里全是十年前白羽曈的模样。
那个时候的他眉目还没有完全长开，虽然比现在看起来还是嫩了许多、矮上一点，但轮廓里已然带上了一份英挺俊朗。
怎么会不为他心动呢？
从小运动神经就发达的白羽曈在球场上是那样闪耀的存在，过人的时候灵活，冲撞的时候有力，盖帽的时候强势，投篮的时候优雅。他是球队的灵魂，也是赛场的焦点。
但在那些炫目的技巧下，在那些围观女孩子的欢呼里，展耀总是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白羽瞳本人，他纯白的发带，顺着脸颊滴下的汗水，运球时修长的手指，甚至是他从工字背心和短裤下露出的手臂和小腿，初初带着肌肉的块垒，特意晒成的小麦色让他更加透出一股健康的活力来。
那还是暑假里展耀特意陪着白羽曈去海边晒的。白羽曈直挺挺地躺在大太阳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展耀说话，展耀一边嫌弃他这种行为除了增加自己罹患皮肤癌的概率以外没有任何美学意义，一边躲在遮阳棚下面从书页翻起的间隙里偷偷去打量白羽曈的身材——果然是个傻子，展耀总是在白羽曈意有所感地来看他时又低垂下视线装作看书，微微翘起一点嘴角，明明不晒黑也很好看。
展耀皮肤嫩，在海边吹了两天海风晒了两天太阳立刻又红又痒地要起疹子，白羽曈心疼地去给他买晒后修复的凝胶来涂，说你别陪我了。
第二天展耀穿着长袖带着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又坐到了白羽曈身边，这一次，他把白羽曈摁在浴巾上趴着，自己红着脸，给白羽曈也涂了一身防晒油。
展耀抬头去看白羽瞳的侧脸，那个皮肤白嫩的白家二公子这些年参过军上过战场，执行过最为凶险的任务，抓捕过穷凶极恶的歹徒，逐渐锋利的轮廓也难免染上一点风霜之色，如今只凭着在现场风里来雨里去地跑就晒出一身健康麦色的他，哪还有那个需要特意去海边晒太阳的小公子的影子？
白羽瞳回头迎上展耀有些深情甚至热切的眼神，笑着问他，“太帅了看呆了吧？”
“你想多了，我看的明明是球场上的小帅哥。”展耀抬手指向白羽瞳身后。
其实展耀没怎么到球场边上来过。放学之后白羽瞳去打球的时候，展耀往往推说自己也有课外活动而从不肯去陪白羽瞳，但他会把画架搭在能看到球场的画室窗边，有时候在落笔的间隙里去追那一道永远不会认错的白色身影，有时候干脆就对着白羽瞳的动作画起速写来。偶尔画室有别的人来，展耀就会去阅读室碰碰运气，那里有一个靠窗的座位也能看到球场。若是都不行，展耀还知道一个可以坐着看书的楼角窗台，甚至是通向天台的秘密小路——展耀当然知道篮球场的位置，这个学校里每一个能看到球场的地方，他都知道。
在白羽瞳打累了准备回家的时候，展耀总是会出现在球场周围。白羽瞳会远远地向着展耀挥手，跟队友打个招呼便跑过去：“好巧，我正要去找你。”
“是吗？好巧。”展耀会笑眯眯地递给白羽瞳一瓶水，看着他喝上半瓶，再淋半瓶在头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有灵犀的巧合呢，不过是自小善读人心的小天才，总能在白羽瞳的每一个动作和神态里看出他的兴致或是疲态罢了。
白羽瞳总是不让展耀太靠近球场，原因无他，展耀以前来找他回家的时候，被球砸过好几次，有时候是在手臂上蹭出一片红印，有一次让展耀扭了手腕，最严重的一次飞出的篮球砸在了展耀头上，直接把展耀冲得一个趔趄后倒在地上，吓得白羽瞳心脏停摆，差点背起展耀就往医务室冲。展耀被白羽瞳伸手拉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晕乎乎的，他揉揉额头，又摸摸自己的屁股，瘪着嘴委委屈屈说了一句“小白好疼”。从此篮球场就成了展耀的禁地。
展耀唯一一次近距离看白羽瞳打比赛也是在那年的学园祭上，他们班打进了年级比赛的决赛，展耀被一帮小姑娘簇拥着，不得不承认这样近地去看白羽瞳，实在是有些冲击感过于强烈，好像耀眼到让人无法直视，好像荷尔蒙都有了实质一样压过来。在周围小姑娘疯狂的加油声和尖叫声里，展耀微微扬着嘴角，心里满是“这个人属于我”的得意，于是他也借着人群的掩饰，摇了摇手里的手花，小声喊了一句“小白加油！”
“什么看小哥哥啊，我当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有的人呢虽然嘴上嫌弃，却在旁边给我举着手花喊加油。”白羽瞳捏着嗓尖，去学女孩子们的尖叫，“啊啊啊啊白羽瞳好帅！白羽瞳加油！小白——”
“你闭嘴！”展耀没想到当年白羽瞳在球场上还有工夫来盯着他，而且自己一个人偷偷乐了这么多年，他甩开白羽瞳的手大步往前走，窘得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心！”白羽瞳伸手拉了展耀一下，展耀重心不稳往后一倒，又被白羽瞳稳稳接在怀里。一个篮球从展耀的鼻尖前面飞过去，带起展耀额前的碎发。
“你这个脑袋啊，从小就招东西。小时候被球打，长大了被花盆打，再不就被犯人打，你这个聪明的小脑瓜早晚有一天给砸傻咯。”
展耀挣扎着从白羽瞳怀里站起来，皱着鼻子对他龇了龇牙，“那不正合了你心意，没有人再跟人吵架算计你了。”
“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养着你。”
“呸呸呸，乌鸦嘴。”展耀给了白羽瞳一拳，震得他刚刚被拉扯的手腕都在隐隐作痛，只好嘟着嘴自己去揉手腕。
“伤着了？”
展耀摇头。
“哇那两个小哥哥好帅啊。”“有刘海那个小哥哥身手好厉害。”“那个小哥哥看起来好凶啊， 我喜欢旁边那个身上有猫猫的，好可爱哦~”“我想要那个猫猫小哥哥的号码。”因为刚刚篮球飞来引起的小骚动，周围已经有女孩子偷偷举起手机想要拍白羽瞳和展耀了。
白羽瞳立着耳朵听了一圈，眼见着已经有胆子大的想要凑上来了，一个吻直接落在低头揉爪子的展耀脸颊上，惊得展耀眼睛瞪得圆圆的，更像只小猫了。
白羽瞳揽住展耀的肩膀宣誓主权，“这个小猫儿已经有主了，各位还是死心吧。”
在一片“哇”的低呼里，展耀丢下一句“滚”，落荒而逃。
“猫儿？”白羽瞳追出去几十步，拉住展耀，“有什么好害羞的？”
“白羽瞳这可是高中，你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高中怎么了，现在的小孩都成熟得早。再说你高中的时候，也没看你禁止早恋啊。”
白羽瞳陪着展耀逛了算命的摊子，结果展耀抽的三张塔罗还没解完就黑着脸拉人走了，非要说旁边那个想给展耀看手相的是图谋不轨。“你笑什么？看不出人家就是找借口摸你手啊？”“我牌抽得好，不让笑啊？”“你问的什么？” “秘密。”
展耀指着鬼屋笑着问白羽瞳要不要去逛，明知道白羽瞳不会答应，偏偏喜欢逗他。“我这是怕你把我的袖子给扯坏了，小展哥哥。”白羽瞳看到展耀那一副算准了自己心疼的样子就忍不住戳他痛处，毕竟不知道展耀怕鬼的时候，八岁的白羽瞳还真的强拉着展耀进过一次鬼屋，小展耀死挺着不肯叫出声，却硬是扯坏了白羽瞳的运动服，还以当晚一场高烧吓得白羽瞳再也不敢在他面前提什么鬼怪。
他们还一起去听了一场露天的乐队表演，两个人被一群挥舞着荧光棒的学生围绕着，显得格格不入，展耀皱着眉头问，“我刚刚为什么答应你来看这个？”白羽瞳为了在嘈杂的环境里让展耀听清，几乎把嘴唇贴在展耀敏感的耳朵上，“我答应一会儿去给你买奶茶。”展耀撇了撇嘴，没有拒绝白羽瞳在下面偷偷伸过来的手，他们食指紧握，在分外喧嚣的环境里，自有一番安宁。
校园怀旧之旅的最后一站是戏剧社的年度大戏，白羽瞳仗着自己“捐楼校友”的身份，搞到了两个前排贵宾席的位置。
展耀低头翻着剧目和演员介绍的小册子，白羽瞳在旁边百无聊赖地闹他：“你是不是什么有字的东西都想读一读？”
展耀一目十行，伸手去推白羽瞳凑过来的脑袋，“这也是人家精心准备的宣传，还讲了挺多有意思的幕后故事。感觉好怀念啊。”
展耀不喜欢出风头，虽然被邀请过很多次，但从没有真正上台表演。不过每年的社团大戏，他作为学生会的人总要参与筹备，现在回想起那些设计道具服装，调度灯光音效，协调排练时间的琐碎小事，也觉得是他学生生涯里难得的与人亲近共事了。
戏剧社一向有学校的大力支持，再加上这所贵族学校里的学生自己也舍得砸钱，他们的演出向来以道化精良特效逼真著称，再加上反复打磨的表演，新颖动人的故事，甚至是全套管弦乐队的现场配合，戏剧社的演出每年都是学园祭最为吸引眼球的存在。
白羽瞳回头看了一眼，礼堂早已乌泱泱坐满了人。
今年的故事并不复杂，但全套复古考究的中世纪礼服和道具已足够让人沉浸在另一个世界的美轮美奂中。展耀看得入了神，白羽瞳却嫌这些情情爱爱无聊，便只是在明明暗暗的灯光里，去盯展耀的侧脸。
“小白？”展耀拧了拧眉毛。
“出什么事了？”白羽瞳把耳朵凑到展耀嘴边，他知道展耀不是喜欢在看电影或是戏剧时喜欢说话的人，更何况展耀看起来实在很是担心。
“那个群演，他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白羽瞳往台上定睛一看，公主的身后站了一排仆人，一时间也分不清展耀说的是谁。“哪一个？”
还没等展耀给出确切的答案，骤变已生。
一名男仆打扮的群演一把推倒了正欲跟公主接吻的落魄诗人，回头抱住了那名饰演公主的女主演。
“你干什么，放开我？”在那名女孩子剧烈的挣扎里，被推倒的男主演和旁边的人也围上来试图阻止他的突然暴走。
那名个子不太高的男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叠刀胡乱挥舞起来，逼退了靠近的人群，“滚！别过来！”他用手环着那名女生的脖子，却表情沉醉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猛地吸了一口气。
四散开的演员把聚光灯下明晃晃的刀刃露了出来，台下的观众经历了短暂的沉默后，开始发出尖叫。
白羽瞳和展耀对视了一眼。
“我去疏散人群。”
“我先想办法牵制住他。”
“注意安全，不要逞强。”
“我等你回来。”
白羽瞳掏出手机拨通了展耀的电话，又把自己的蓝牙耳机别在展耀耳朵上，“我会想办法支援你。”
展耀点点头，接通了电话，与白羽瞳交换了手机。
那名劫持了人质的学生却好像对周遭发生的暴动一无所知，他忘情地去舔女主演的脖颈，惹得她大叫起来，“你不要碰我！好恶心你个变态不要碰我！”
“熙熙，我们这么相爱，你怎么能当众去吻别的男人？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是不是因为他们家有钱有势，所以你不得不答应的？”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个死变态谁跟你相爱？”
“你不记得我们曾经在生物课上分到过同一个组吗？我们还曾经看过同一架显微镜，我至今都记得你留在那上面的香味。你还对我笑，你不像他们一样看不起我，你对我好温柔，还告诉我实验报告要怎么写。那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一节课才45分钟我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叫作熙熙的女孩子被这段话吓得脊背发凉，更是被那个人在自己颈间的动作恶心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度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你怎么能不记得！”男生突然大吼出来，但很快他的声音又变得卑微而渴求，“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那些在背后偷偷说你坏话的女生，我偷拍了她们的照片发到援交网站上，那些觊觎你的男生，我砸坏他们的车子，把他们撞下楼梯，但喜欢你的人太多了，他们都想占有你。熙熙……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有我能保护你。”
“是你！”
“熙熙……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你昨天彩排还特意看向我，对我笑。你上周故意在我面前跟彭鸿说笑不就是为了让我吃醋吗？我每天放学都跟着你，你上车前停在街角买奶茶也是为了找机会回头看我吧？”
“我就是死也不会喜欢你这种蛆都不如的小人，你死了这条心吧！”那个女孩子也是性情刚烈，要不是力量受制于人又怕被刀子划伤，只怕要将这个跟踪狂痛骂上一天。
“不可能的，你怎么可以不爱我，你不可以不爱我！”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犯人终于变了表情，那是展耀刚刚在台下看到的充满了愤怒和仇恨的表情，他把刀刃对向自己，堪堪抵着怀里那名女生的胸口。
“熙熙当然不爱你，因为她喜欢的是我。”在旁边观察了许久的展耀终于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踏上了灯光凝聚的舞台。
曾经的消防演习和并不迫切的生命威胁让学生们的撤离还算有序，尤其是在场内学生会成员和安保人员的帮助下，整个礼堂被迅速疏散。白羽瞳让保安队长报警并封锁现场，自己抓了戏剧社的负责老师去问情况。
“展耀，犯人名叫刘宇寰，是靠成绩拿奖学金入学的贫困生，为人沉默低调不爱与人打交道。被劫持的女生叫尹熙，是戏剧社的王牌女主角，当届校花，性格开朗大方，为人又和善热心，朋友很多。更多的我暂时还打听不到。你撑着，我现在从后台过去。”
“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叫展耀。我是尹熙的男朋友。”展耀的脸上带着一抹强大而自信的光彩，仿佛他说的话是天底下再正确不过的事实。
“你撒谎，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们都是在校外见面的，我们展家跟尹家是世交，我们从小就认识了。我猜你根本没去过尹家吧？也是，一个吃住都要靠着学校救济的贫困生怎么离得开这一片牢笼呢？”
“你住口！”刘宇寰勒着尹熙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你住口！住口！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你们这些没本事就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的富二代！”
“你错了，我们看不起你根本不是因为你家没钱，而是你这个人又窝囊又没本事！”展耀咄咄逼人，甚至又往前迈了一步，“你了解熙熙什么？你能跟她谈爱好吗？她喜欢古典乐，你分得清维瓦尔第和德沃夏克吗？熙熙喜欢弹钢琴，你会跟她四手联弹或是用小提琴跟她合奏吗？你光知道她身上香，你知道我送她的订制香水都是用什么材料调的吗？你根本就不了解她，谈什么喜欢她？”
“你……你胡说……我怎么会不了解她，我知道她喜欢黄色，喜欢玫瑰花，喜欢喝奶绿，不喜欢吃芹菜，喜欢生物和化学，不喜欢物理……”
“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结论可别再说了。”展耀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面上带着不屑，“我看戏剧社主演介绍的内容都比你了解的详细。你问问熙熙，她知道你是谁吗？”
“我真的不认识你，你放我走吧……”眼见着挟持自己的人精神上好像有问题，尹熙终于有点害怕了，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熙熙，我的熙熙……我是你的宇寰……熙熙啊……”
“所以我就说你没本事，就会对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女孩子逞凶，你敢问问她吗？让她亲口告诉你，我是谁，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展耀对着尹熙微微点了点头，于是尹熙颤抖着说，“你是……耀哥哥……”接到展耀鼓励的眼神之后，尹熙好像也镇定了不少，“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最喜欢耀哥哥了……”
“不是的，你骗人！”刘宇寰的持刀的手颤抖起来，几乎贴到了尹熙脖子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熙熙你故意想让我吃醋对不对？你是我的女神，你那么纯洁，那么美好，怎么能被别人沾染，你是我的，我的……”
“你纯洁的女神连初吻和初夜都给了我，有本事你来杀了我这个玷污她的人啊！”
展耀的话终于击溃了刘宇寰的最后一丝神志，他松开尹熙，大吼着“我杀了你！”持刀冲向了展耀。
白羽瞳从道具后跳出来，飞起一脚踢飞了刘宇寰的刀，抓住他的手臂一拧，膝盖抵着他的后背把他整个压制在了地上。
“你没事吧？”
展耀摇摇头，“放心吧。”
白羽瞳从后腰摸出手铐把刘宇寰拷起来，展耀则走到了还在发抖的尹熙身边，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没事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尹熙扑进展耀怀里哭出来，展耀拍拍她的后背，却向白羽瞳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白羽瞳冷着脸，分明是嫌展耀多事，但是又不能任凭自己的男朋友被占便宜，也只好清清嗓子，“尹熙小姐，我是SCI组长白羽瞳，等下能不能请你跟我们回去录一份口供？”
尹熙这才意识到还有其他人在场，她不好意思地抹抹眼泪，“我什么忙都愿意帮。”
“尹熙小姐，事急从权，刚刚对你的名誉造成了损害，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跟白sir都不会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的，至于这位刘同学，我们也会保证他以后不会有机会再骚扰你。”
“没事的，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白羽瞳押着世界观受到严重冲击哭哭啼啼犹如一滩烂泥的刘宇寰，展耀扶着尹熙往外走。白羽瞳忍不住埋怨展耀，“多危险啊，你怎么答应我的？”
“我答应等你回来。”展耀歪过头来对他笑笑，“你在电话里说你来了。”
“这么相信我？”
“无条件。”
白羽瞳那股展耀自认人质男朋友的邪火终于消停下来，笑着推犯人走向了守在场馆外面的人群。
白羽瞳跟赶来的警员交接了犯人，还亲自把尹熙从展耀身边领走送上了警车。有这个正组长出面处理杂务，展耀乐得清闲，自己像个受害人一样，裹着个小毯子，抱着杯奶茶坐在救护车后面等他的男朋友来接他。
在人群中忙碌奔走的白羽瞳显得格外帅气，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总带着一股凌厉的冲势，却也是致命的性感。展耀从他眼尾的气势打量到鼻梁的高度，又从硬朗的下颌线看遍他把衬衫撑得满满的肌肉——白羽瞳早已脱掉了碍事的西装外套，把自己腰细肩宽的好身材展露无遗。
展耀晃着腿笑了笑，只觉得满心都是欢喜，他举起刚刚从警员那顺走的对讲机，“白sir白sir，呼叫白sir。”
“怎么了，展博士？”白羽瞳隔着人群，看向展耀的方向。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喜欢你。”
白羽瞳笑了笑，放下对讲机往展耀的方向走过来。
白羽瞳在阳光下的轮廓突然跟展耀记忆里十年前的那个少年重合。
十年的光阴将我们打磨，逼我们成长，于是我们见遍恶欲，踏过生死。
但有些人，有些爱，永不改变。
你永远是我心里那个翩翩少年。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