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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昉】如果我们曾经在非洲一起养一头狮子

一发完,平行世界的他们~部分根据真人真事改编

他们属于彼此,Bug和时间线操纵属于我~

食用愉快~



自从黄景瑜非洲拍完戏回来,粉丝们就发现他多了个在微博上转发大猫照片和视频的爱好,虽然从雪豹到东北虎无一不有,但转的最多的还是狮子。

看见自家偶像活得好好的虽然是件好事,尤其是在本尊神隐小半年去拍戏之后,但是比起遥远而神秘的非洲大草原,她们显然更希望黄景瑜发点实际的,比如他接下来的行程和工作,比如他的自拍。

“老大你又神隐到哪了?该出来工作了啊!(操心的老母亲脸)”

“我们想看自拍【哭哭】。”

“小鱼你怎么转性了,你不要你们家狗子了吗?【惊恐】”

 ……

黄景瑜刷了会儿微博,又瞥了一眼他上一条微博下点赞数最高的几个评论,然后翻出自己的手机相册,嘿嘿嘿地对着屏幕傻笑了一会儿,嗯,看来看去还是我儿子可爱些。

【@黄景瑜Johnny:视频:背对大猫会怎样】

***

黄景瑜说的儿子是一头小狮子。

事情还要从他们在非洲拍完《红海行动》说起。

电影杀青以后大家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鸟不拉屎天天吃土的地方,互相约着一个航班回国的时候,尹昉却说“我还想在非洲待一阵子。”

黄景瑜一把搂上尹昉的肩膀,“怎么,这破地方还没待够啊?”

谁知尹昉认认真真地点头,“摩洛哥很好啊,我在这里留下了很珍贵的回忆。”

尹昉的眼神清澈又明亮,看得黄景瑜一下子像被溺在湖水里,忘记了呼吸。

黄景瑜把自己那句“我也是”藏在了众人逗趣尹昉的谈笑中,也推说经纪人那好像有安排,可能不直接回国。

晚上,黄景瑜躺在尹昉隔壁的房间发微信问他:“尹老师打算接下来去哪啊?”

尹昉回了一个与摩洛哥地处非洲两端的地方——博茨瓦纳。

两天后,来接尹昉去机场的车子边上,站着笑出一口白牙的黄景瑜。

在飞机上,黄景瑜才知道尹昉是要去当地一个野生动物保护机构做几个月志愿者。

“尹老师你可以啊,这思想境界。”黄景瑜凑到尹昉耳边,鸭舌帽的帽檐顶着尹昉的圆寸。

“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是经纪人那有安排吗?”尹昉被他缠得不行,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上的kindle,抬手推了推黄景瑜的帽子。

“没有,我这十八线哪有那么多通告跑,这次拍戏那么苦,公司正好给我放了一个月假。倒是你,没有演出安排吗?”

“当时怕拍摄期有什么变化,我刻意留了三个月的空白。我想,既然都来到非洲这片土地了,总要为这片土地承受的苦难做些什么的。”

尹昉的表情里并没有伪善者提起这些话题时的虚情假意或是沾沾自喜,他只是怀着一颗真诚而温柔的心,纯粹又坦诚。

黄景瑜被这样的尹昉深深吸引,心中仿佛有无数的柔情,他笑着露出自己的虎牙,“那尹老师可要带我去净化一下心灵啊。”

志愿者的生活比黄景瑜想象的还要辛苦,也比他想象中更加有趣。

除了比较枯燥的打扫狮子粪便和给他们切肉喂食的工作,黄景瑜和尹昉和需要每天早晚去保护区内开车巡视一番,记录狮子的数量和异常活动。他们在草原上一起看到过无数鲜活的生命奔跑,一起淋过骤降的大雨,一起沐浴过双重彩虹,一起开车拼命逃离大象的追赶,也曾在无需工作的周日去给当地的居民普及动物保护的知识,教孩子们英语,逛黄景瑜“讨厌”的古迹。

黄景瑜依然热爱与尹昉穿行在大街小巷里,在集市上挑挑拣拣,借着人多把尹昉牢牢圈在自己的臂弯,再做一顿非洲风味的中餐。这样的日子似乎像是回到了摩洛哥,但比起那时更加闲散,更加活泼,最重要的,是只有他和尹昉两个人。

黄景瑜的“儿子”就是在他们成为志愿者的第二周时被送到营地的。

那是一头才刚出生不久就失去了母亲的幼年雄狮,它的两个兄弟早在被发现时就已断气,而工作人员对奄奄一息的它也并不看好。

黄景瑜永远记得尹昉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头一身血污的小狮子的样子,他仿佛急得要哭出来,鼻尖通红,他跪着抬头看向黄景瑜,眼底像蓄着深深的潭水,“景瑜,”他喊着黄景瑜的名字,“景瑜我们得救救它。”

尹昉从兽医那里问到了许多照顾幼兽的方法,于是黄景瑜抱着还没有他胳膊长的小崽子,摁住它的爪子,由尹昉仔细给它清理伤口上药;他们每天要给小家伙调制特殊的牛奶,一开始是尹昉照着单子一样一样念出来再由黄景瑜递过来,像是做实验一样测着剂量加进去,后来黄景瑜简直倒着都能背出单子上的顺序,像个熟练为孩子冲奶粉的模范爸爸;他们还要陪着小狮子一起入睡,暖暖的小肉球躺在他们之间,各自从两个奶爸身上汲取温度,尹昉的手总是会摸在小狮子柔软的肚皮上,黄景瑜说不清自己有多少次偷偷醒过来的时候,把自己的手搭在尹昉的手上。

于是小家伙在他们细心的照顾下真的活了下来。

小狮子以眼见的速度成长着,每天腻在黄景瑜和尹昉两个人身边转圈圈,像个粘人的小猫一样动不动就扑到他们怀里求亲亲抱抱顺毛毛。

“景瑜啊,咱们是不是得给它起个名字,也不能天天小狮子小家伙小不点这样乱叫啊。”坐着在洗衣服的尹昉被小狮子突然扑上来,差点栽倒,他用沾着泡泡的手指点了点小狮子的脑瓜,示意它是个坏孩子。它显然会错了意,低着头蹭了尹昉一身毛。

“额,总不能叫辛巴吧?”黄景瑜一门心思都在看尹昉和小猫的打闹,哪还分得出半点理智来起名字,果然遭到了尹老师的一个白眼。

“要不就叫Will吧。”尹昉被闹得没办法,蹭干净手,摸着小狮子已经有些硬硬的毛发,“大名William,是不是很有王子范儿?”

“我知道,莎士比亚也叫William,Tobe, or not to be?”黄景瑜抖了个机灵,被尹昉兜头砸过来一只狮子。

于是小家伙的名字就这样定下了。

他们一起给Will喂食、洗澡,带它散步跑圈,猜拳输的人要扛着越来越重还依然爱撒娇的Will在肩上,还要操心着怎么教他捕猎。

身材柔韧的尹昉当仁不让地担任起Will的形体老师,黄景瑜看着他手脚着地趴在地上,腰窝弓起,再猛地发力冲出去,只觉得尹昉就像一只真正的小豹子,风一样撞进他的心窝,锤得他心口咚咚咚。

可惜没等到Will放归的日子,黄景瑜就要先回国了。他的假期被他死缠烂打地延到了两个月,但再任性下去恐怕是要回国喝风了。

临行前一天,Will毫无所知地把黄景瑜扑倒在地,黄景瑜陪着它在地上打滚儿,甚至连柔术动作都用上了跟它扭打成一团,尹老笑呵呵地拿着手机在旁边拍了一段视频,才喊了一声Will的名字,把满头大汗的黄景瑜从他的爪子下面拯救出来。

“不行了,累死了,要昉儿亲亲才起来。”黄景瑜坐在地上用不知哪里学来的奇怪的网络用语撒娇。

尹昉走过去要拉他起来——虽然从未被叫过哥,大六岁的尹昉总是下意识地宠着黄景瑜的无赖——然后被黄景瑜一使劲儿拽倒了。

尹昉跪在黄景瑜面前,两个人鼻尖的距离还不足十五公分。

黄景瑜看着尹昉清澈眼睛里的自己的倒影,下意识地又往前凑了凑。

尹昉的眼睛收缩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黄景瑜又逼近了些——于是他们已经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那些在每一个他们相处的瞬间从身体各个角落里滋生出的喜欢齐齐地涌上来,而黄景瑜相信尹昉并不是无知无觉。

尹昉没有退,也没有闭上眼睛,就那样安静地,看着黄景瑜的嘴唇贴上自己的,又干燥,又温暖。

尹昉盯着黄景瑜的眸子里有着孩子般的纯真和坦然,仿佛世界上一切美好事情的发生都是理所应当。黄景瑜被尹昉扑闪着睫毛眨眼睛的样子蛊惑,微微张嘴,探出了自己的舌头。尹昉的嘴唇如他想象得一样柔软,黄景瑜用自己的舌头描摹着它的形状,然后顶到了尹昉的牙齿。尹昉的抵抗并不激烈,黄景瑜稍微一用力,就从他的牙缝里勾到了尹昉的舌尖。

他们吻得绵长又温柔,像橘色的夕阳下,微热微潮的空气。

Will凑过来,把脑袋顶在了两个人之间。黄景瑜大手一张,把Will连着尹昉一起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要好好听昉儿的话,好好练习捕猎成为真正的草原之王,还要小心不要被偷猎者抓到了知道吗?”

尹昉伸手去摸Will脖子上的毛,听着黄景瑜带着雀跃的心跳和他老父亲一样的念叨,偷偷笑了。

“昉儿。”

“嗯?”

“好好照顾咱儿子,记得给我发视频啊。”

“好。” 

“尹昉,我可真喜欢你。”黄景瑜看着被Will舔得咯咯直笑的尹昉,心中柔软莫名,突然脱口而出。

然后他眼见着尹昉的笑容渐渐消失,“明天还要早起赶飞机,你早点去休息吧。”

黄景瑜说不清自己是惊讶还是愤怒,他想要质问尹昉这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相伴是真是假,想问他如果不肯为何没有推开自己,想问他平时那样温柔体贴的人怎么可以对自己毫不留情面。但黄景瑜有什么立场呢?先动心的人是他自己,先越界的人也是他自己,尹昉又有什么错呢?

于是黄景瑜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任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第二天早上尹昉没有来送黄景瑜。

到机场的时候,黄景瑜收到了一条微信,“What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

非洲大陆上的日子就像一个由绮丽泡泡铸成的梦,梦醒了工作还是要继续。

黄景瑜想,我是演员,演一场亲朋好友的戏骗骗自己和生活,又有什么难的——于是守在机场的粉丝们看到他们的偶像熬过了艰苦的拍摄和长途的飞行,依然笑得阳光又帅气。

***

就在黄景瑜以为自己与尹昉再也不会有联系的时候,尹昉在微信上发来了一段小视频。

视频是手机拍的,又虚又抖,但黄景瑜还是认出了Will,和摸着它脑袋的尹昉的手。

尹昉拍了拍Will,又指了指前方。已经长到他大腿高的威风凛凛的狮子往前跑了十几米,又停下来回头看拍视频的人,得到了一个继续向前的手势。于是Will向前跑跑停停,最终留下了一个远行的背影,消失在了草丛深处。

这是放归Will的场合。

黄景瑜抹了一把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眼泪,给尹昉回了一句“谢谢你。”

无论他们以后会变成怎样,至少他们曾经一起拯救过一个生命并陪它成长,黄景瑜想,这是我会铭记一生的隐秘的成就和幸福。

黄景瑜的微博就是从那天起,成为了一个转发大猫视频的伪营销号,这是他的纪念,也是他的思愁。

【@黄景瑜Johnny:视频:BBC纪录片《大型猫科动物》】

***

Will离开志愿者营地之后,尹昉也回到了北京,继续他跳舞摄影演话剧的艺术家生活。

偶尔蛟龙小队的大家在微信群里聊起各自的近况,说着哪天一起聚聚,但大家的时间永远错开,一次也没能成行。于是黄景瑜在离开博茨瓦纳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尹昉。北京他倒是去跑过两次通告,都正好赶上雾霾天气,阴沉的天空下连空气都带着股逼仄感,钝刀子一样往肺上割,黄景瑜咳到流泪,匆匆地落荒而逃。

春节的时候,随着电影的上映,一众主演都要跟着剧组跑路演。

明知道做事认真周到的尹昉一定会出席,真正见到那个人时黄景瑜还是愣了一下。

尹昉一如既往地带着那份有点天真的少年气,在被长枪短炮簇拥的热闹坏境里,怀着一丝微妙的不知所措,黄景瑜笑着捏捏他的后颈,偷偷在他耳边说“没事。”

尹昉像是电影里那个被主狙安抚了的观察员,放松开肩膀,笑着迎向了闪光灯。

所有人都默认让电影里的狙击手和观察员站在一起,于是每一场黄景瑜都光明正大地霸占了尹昉身旁的位置,像一棵永不倾塌的巨树或是高塔。对这些事见了许多已经习惯的黄景瑜拉着始终像是游离在外的尹昉找站位,给他递话筒,帮他应付媒体刁难的提问,在他紧张时偷偷伸手拍拍他的后腰,在他不明白大家的笑点时偏过头凑到他耳边小声解释。

有许多个瞬间,黄景瑜觉得自己与尹昉回到了爆炸不断的拍摄场上,回到了摩洛哥热闹的街市里,回到了博茨瓦纳的草原间,仿佛中间相隔的几千公里,上百昼夜,都不曾让他们之间改变分毫——他们依然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对方的想法和情绪,他们依然习惯着对方的靠近和触摸,他们依然会在对方视线之外,将自己的眼神落在对方身上。

他们也在宣传活动的间歇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去海边,深夜撸串,像两个关系好得不得了的铁哥们。大部分时候身边跟着不同组合的其他朋友,偶尔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一个吻好像真的被他们留在了神秘而遥远的非洲大陆上,谁也没有再提起。尹昉永远是那副温润却淡泊的样子,自由得像是抓不住的风;黄景瑜依然率直又调皮,露出虎牙的时候把那副冷酷帅气的面容笑成一个大孩子。

只有提起Will的时候,两个人才好像变成了一对夸不够自家孩子的父母,对着工作人员偶尔发来的Will在野外的照片或是它小时候的旧照也能看上几个小时。

尹昉之前筹备的话剧要上映了,他在群里问有没有人要赠票,只有霞姐和译哥说有空。黄景瑜那几天正好在北京,但他只说了抱歉有工作。

尹昉没有在意,却在开演的每一天都能收到一束雏菊。

他们对这样的生活并无不满,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人会在意这水是经过怎样惨烈的蒸馏凝结成的。

***

一张ins上的照片被人发到微博上,那是一个外国志愿者在博茨瓦纳的营地里拍的志愿者们的照片墙,一大群人的合影里,又高又白又帅气的黄景瑜身边蹲着一只狮子,鹤立鸡群。

“你们看这个像不像最近《红海》火起来那个黄景瑜?”

也不知道粉丝们是如何神通广大地在微博上找到了这一张照片,又一眼笃定地认出了黄景瑜的轮廓,一时间各路“神探”出动,硬生生地被迷妹们根据旁人的社交网络扒出了黄景瑜去做志愿者的时间线。

公司公关觉得这是个好事儿,没必要藏着掖着,一面电影《红海》正在热映,一面新戏快要开机,黄景瑜被勒令发博算是配合宣传。

黄景瑜发微博前想了好久,最后还是给尹昉发了一条微信。

尹昉最近在做一个电影的同名舞蹈,白天忙着排练,晚上才回给他,“嗯,就不要提我了,谢谢你 。 ”

于是黄景瑜发照片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切可能被联系到尹昉的线索,只发了Will单人的英姿和自己与他疯闹抱成一团傻乐的样子——每一张照片都是尹昉拍的,黄景瑜不懂那些摄影的构图与光影,但他能感受到照片里的爱和温柔。

【@黄景瑜Johnny:给大家认识一下我儿子,全世界最帅的Will王子。(照片)】

***

大猫总是招人喜欢的,再加上一个一起玩耍的帅哥简直杀伤力无敌,黄景瑜的照片被疯转,甚至连许多不认识他的路人都传起来——黄景瑜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一头狮子上热搜。

“天哪我老公好帅!”

“帅哥和大猫的组合真的太犯规了啊啊啊啊啊~”

“你们看鲸鱼笑得多温柔,他以后肯定是个好爸爸!”

“请问我现在投胎做狮子还来得及吗?”

“嫉妒使我丑陋!”

……

一条热评突然让黄景瑜愣住了,他努力回想当时尹昉给小狮子取名时的表情,尹昉在一旁笑着看自己和Will玩耍时的表情,尹昉与自己接吻时的表情——尹昉,你是这个意思吗?你也早就对我动心了吗?

黄景瑜觉得自己傻透了,爱一个人的眼神,他怎么会看错。

心中压抑了许久的小苗终于倔强地破土而出,不管不顾地肆意生长,攫住黄景瑜的心口。黄景瑜几乎无法思考,满脑子想的只有当面去问那个人,尹昉你到底怎么想的。

【黄景瑜Johnny赞过的微博:“鲸鱼你承认吧,叫Will是不是为了跟你的Whale谐音啊哈哈哈哈~”】

***

黄景瑜在北京的工作结束的那一天,正好下雪了。

虽然在已经开始回暖的四月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让许多人高声咒骂,但作为一个北方人的黄景瑜,还是对雪有着一股钟情,他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给他的暗示——看到雪时,每个人心里都会出现一个想要与他分享这个消息的名字,在黄景瑜心里的那个名字,叫尹昉。

黄景瑜给自己的助理放了假,一个人走在路灯渐渐亮起来的街头,莫名地想起“万家灯火”这个词。以前他总觉得黑夜里的寂静恼人,但今天他心里像住着一只不停扇着翅膀的蝴蝶,扑棱扑棱的,一直在问:那亮起的千万盏灯里,会不会也有一盏是为我而留。

今天是尹昉正式录制《水形》的日子,他提前跟尹昉的助理通了信,说是要去探班给他个惊喜,再陪他庆祝一下。小助理知道尹昉和黄景瑜私下里关系极好,不但告知了拍摄的地点,预计的时间,还特意瞧了尹昉晚上没有安排。

黄景瑜给尹昉的演出送过那么多次花,他真人来的时候反而两手空空。为了怕影响尹昉的状态,黄景瑜是在工作室外面的小厅里等着的,两条大长腿委委屈屈地蜷缩着,他本人倒是美滋滋地刷着微博上的小视频,被口罩遮住的脸上,全是压不住的笑容。

尹昉的工作结束得比预计中晚了许多,中途他的小助理曾经出来过一次,满脸抱歉地说尹昉对效果要求太高,反复录制了许多次,黄景瑜笑眯眯地对她摆手,接过了她递上来的暖手的奶茶。

黄景瑜突然意识到,四月份的北京已经停止供暖,自己穿着全套的冬装坐在室内尚没有觉得热,那么尹昉跳舞时会不会冷呢。自诩耐心不错的黄景瑜突然就坐不住了。

又等了一个小时,才隐隐听到工作室里传来鼓掌和说话的声音,尹昉被一群人簇拥着出来,不停地向工作人员道谢致意的时候突然看见角落里抱着双臂的黄景瑜,整个人像是被一下子抽走了灵魂。他的动作僵住,又被身边热情的交谈唤醒,再次挂上笑容与大家一一道别。

“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今天录舞,特意过来给你庆祝啊。”黄景瑜摘下口罩,把自己露出虎牙的热情笑容展现给尹昉。

尹昉看起来并没有黄景瑜想象中那么高兴,或者说,他看见黄景瑜那一瞬间的雀跃被他用一种下意识的抗拒深深隔离开来。

“谢谢你。”尹昉笑着道谢,却客套而生分,“你也挺忙的吧?什么时候走?”

“明天早上的飞机离开北京。”黄景瑜没有给尹昉再一次拒绝自己的机会,从助理手中接过尹昉的外套给他披在肩上,“你现在肯定挺累的,我们就坐一会儿,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尹昉低头,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

黄景瑜接过助理的车钥匙,保证把尹老师安安全全地送回家,还说下次请小助理吃宵夜,笑容晃花了少女的眼。

黄景瑜把车子的暖风开到最大,刚刚手指蹭过尹昉的肩头时,薄薄的布料下是一片冰凉。

尹昉把半张脸藏在大衣高高的领口后面,一路上没有说话,任凭路灯随着车子的行驶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暗交叠的阴影。

“想吃点什么?”黄景瑜在驾驶的间隙里偷偷去看尹昉。

“你决定就好。”

“有点晚了,咱们吃简单点吧。”如果可以,黄景瑜想吃尹昉亲自下厨做的饭菜,但尹昉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黄景瑜想着就在他家附近坐会儿,让尹昉早点回去休息。

尹昉轻轻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假寐。

车子里静得只有两个人几乎同步的呼吸。

“我想吃饺子。”

黄景瑜愣了一下,偏头看向尹昉时他还没有睁眼,好像只是凭空说了一句梦话。

黄景瑜爱吃饺子整个《红海》剧组的人都知道,他理直气壮地说饺子才是我们东北人的灵魂,在大男孩充满活力的笑容下,藏着这种食物与家千丝万缕的联系。

“好,那咱们去吃饺子。你知道你家附近有什么好的东北饺子馆么?”

尹昉又不说话了。

黄景瑜有点拿不准尹昉到底是不是认真的,甚至打算停下来上网查个地方。

“家里有。”

家里有的肯定是速冻饺子。黄景瑜虽然十分感激对它们经常在深夜拯救自己寒冷又饥饿的胃,但能吃现包的决不向速食妥协,这是东北人对于饺子之魂的尊重。

但黄景瑜除了一声“好”什么也没说。

他在等红灯的间隙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车里的暖风有些太足了——又盖在尹昉的身上,“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到家了。”

“家”是一个多么奇妙的字眼,无论身在何处,无论什么心境,只要说起这个字,就能给人温暖的力量。

到尹昉家车库的时候,尹昉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黄景瑜笑着他过了八点半就要犯困的老艺术家做派,走到副驾上为他打开车门。

“昉儿,到家了,咱们回家吃饺子。”

尹昉似乎被灌进来的冷气激得清醒了点,他嗓间轻轻地咕噜了一声,解开安全带,一脚踩在地上的时候就像踏进了泥潭里,于是天地都旋转起来,像夏天墙上落下的会随风摇晃的斑驳树影——尹昉身子一软,落在了一片柔软的云里,黄景瑜接住了他。

“昉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黄景瑜惊慌失措地抱着尹昉软绵绵的身体,他把尹昉的脸从宽大的领口后面扒出来,尹昉的脸通红,入手一片滚烫。

“你发烧了。”黄景瑜皱了皱眉头,蹲下来把尹昉背了起来。

尹昉觉得自己像乘着一艘小船,飘飘荡荡地在大海中心摇晃,黄景瑜在他耳边的聒噪像是毫无意义的鸣音——不,也许那是包裹着他的海浪,卷着他,带着他,送他上岸。

“昉儿?昉儿?”尹昉的眼睛终于把焦定在了面前的黄景瑜脸上,他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浑身发冷,肌肉又酸又疼,只想闭上眼睛就这样睡过去,偏偏黄景瑜不肯放他安生,“昉儿,你家的药箱在哪呢?”

处女座的尹昉老师毫无犹豫地指出了一个精确的位置。

黄景瑜像一条尽职尽责的寻回犬,几个呼吸后又带着药箱出现在尹昉的床边。他低头翻出体温计,掀开尹昉的衣领给他塞进去,又翻找起感冒药和退烧药来。

“我去给你烧点水。”

尹昉的意识又昏昏沉沉起来,电水壶里咕噜咕噜的水泡声像是把他淹没的海,隐隐地他听见黄景瑜在跟谁打电话,“……下了单……家里有病人……能不能……麻烦您了……我会加钱的……嗯嗯……”尹昉有点不高兴,黄景瑜是应该是人群中最闪耀的那颗星,为什么要这样低声下气跟人说话。

黄景瑜端着一杯温水进来,取了尹昉的体温计,他好看的眉眼皱了起来,“38°,昉儿,要不咱去医院吧?”

尹昉摇头,接过水杯。几口微烫的水下喉,整个人舒服了不少。

“今天先别吃饺子了,我叫了粥,等下你喝完吃了药就早点睡。”黄景瑜的语气柔软得让尹昉有点想哭,不是与别人的客气虚与,不是与朋友的玩笑打闹,甚至不是与Will的诱哄逗弄,就只是对着尹昉,温柔得,语气本身都咏成情诗。

尹昉没来由地觉得委屈,老天好像给了他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天赋和幸运,却总是在剥夺他最珍视的东西,他的家庭,他的母亲,他的爱恋,甚至是现在,在一个气候异常的雪夜里,一盘代表着家和温暖的,热气腾腾的饺子。

“怎么吃不成饺子给你委屈成这样?”黄景瑜看见尹昉红了眼圈整个人都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努力想要逗尹昉开心,“咱们下次再去吃,啊~我以后又不是不来北京了,等下次咱们去最好的馆子,咱们自己在家包,好不好?”

黄景瑜手忙脚乱地去捧尹昉的脸,在他眼角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那两行眼泪像强酸一样,从黄景瑜的心口淌过,灼出几道乱七八糟的深深的伤痕。

黄景瑜把尹昉搂进怀里,左手环着他细韧的腰身,右手则托着他的后脑,“没事儿了啊,昉儿,我在这呢,没事儿的。”

“黄景瑜……”尹昉的声音里彻底带着被雨洗过的湿润了,“黄景瑜……”

“我在呢。”

“你不能这样……”尹昉的身体在黄景瑜怀里抽噎着,一抖一抖的,像只惶恐的幼兽,“你不能这样对我……”

 尹昉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轻轻推了推黄景瑜的胸口,于是黄景瑜松开手,盯着尹昉满是泪痕的脸庞心口抽疼。

“你不能……黄景瑜……”尹昉像是个不讲道理的孩子,只是喃喃地重复着那三个字和黄景瑜的名字,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哭泣依然是安静的,乖顺得像是那个十六岁时拼尽全力想要挽回自己家庭的少年。

黄景瑜轻轻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就像他在路演时做得轻车熟路的那样,他没有反驳,也没有催促,只是等着尹昉顺过气来。

“黄景瑜……你不能在我最脆弱最需要你的时候就这样闯进来……你不能这样用我对你的依赖要挟我……你不能对我这么好……黄景瑜你不能……景瑜……黄景瑜……”

尹昉哭得黄景瑜的心都拧成一团,好像自己是一块破抹布,被翻来覆去地揉搓拧干,流出来的都是尹昉的泪水。

“我可以的……我要对你这么好,因为我喜欢你。”黄景瑜再次把尹昉搂进怀里,“你也可以放心接受我对你的好,因为你也喜欢我。昉儿,你给Will起名字的时候,其实想的是我对不对?我是你心里的鲸鱼吗?你愿意做我的海吗?”

怀里的尹昉肌肉都绷紧了,他几乎是挣扎起来,“不是的,我没有……”

黄景瑜把他毫无力道的反抗锁在自己怀里,抬手去摸尹昉的头毛,“不要紧的,就算你不愿意也不要紧的……今天你生病,你可以依赖我,可以撒娇,不要紧的……只有今天,什么都可以的,我不会走……好不好?”

尹昉想说黄景瑜你不许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你这样我会狠不下心拒绝你,但黄景瑜的怀抱太温暖了——一点都不像他浸透其中的那个舞一样,无法言说的孤独压迫着他追赶着他,像苦涩的海水一样将他淹没在深处,冰冷粘稠,令人窒息——唯独这一刻,他贪恋着黄景瑜身上炽热的气息和情感,唯独这一刻,他无法对那种令人绝望的孤独坦然。

“昉儿,我知道你对亲密的关系向往又害怕,但你想,我们曾经一起工作,每天买菜做饭,也一起旅行,看过沙漠的星星和暴雨,甚至一起养育过一条生命,难道我们不是将生活最琐碎,最浪漫,最伟大的事情都体验过了吗?”

“昉儿,这些烟火气不会让你的灵魂失去自由。你依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感受或是游离于俗世之外,永远做那个潇洒通透的艺术家,但我希望你的仙气儿是因为你的热爱和选择,不是因为你不敢降落尘世。”

黄景瑜终于松开钳制住尹昉的臂膀,他扶着尹昉软塌塌的肩膀,认真地望进尹昉的眼睛里,“昉儿,我想让你知道,当你飞累了,永远可以在我这里降落。”

“尹昉,让我爱你。”

“黄景瑜……”尹昉的眼泪像是止不住,黄景瑜从来不知道一个成年人可以哭得这样惨烈决然,却又这样楚楚好看,“黄景瑜,我喜欢你……可是如果明天我清醒以后反悔了怎么办……如果我毁了你怎么办……如果你发现我没有那么好怎么办……”

“没关系的……”黄景瑜打断他,低头去吻尹昉眉下那颗小痣,“只要这个瞬间里,你曾经承认爱我就可以了,真的,这样已经很好了,够了……”

这是黄景瑜第二次吻尹昉。

他们依然学不会在接吻的时候闭眼睛。

这个吻又咸又涩,混着泪水的苦味,但它也很温暖,炽热得像是38°的体温。

尹昉对后来黄景瑜给自己喂粥喂药的场景几乎没有记忆,过度的劳累和精神压抑、连着突然袭来的寒潮,将他本就不甚健康的身体彻底击垮,在冷冷热热的潮汗和光怪陆离的梦里,他只能记得有个声音,一直亲昵地喊着他的名字,想要把他从冷清的云上拉回热闹的尘世。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尹昉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另一个人的踪影。

尹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他的热度降下来不少,但依然没有完全散去,酸软和疲惫从全身的骨缝里一点一点蔓延出来,头和眼睛都在胀胀地痛。他偏过头,床头放着一杯水,几盒药,一张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便签纸,上面写着“下次带你吃饺子”。

尹昉对着那歪歪斜斜的字迹笑了笑。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雪化得干干净净,化出了春天。

***

随着黄景瑜的人气疯长,尹昉和黄景瑜那些亲密的动作和总是落在对方身上的视线开始被粉丝们一帧一帧地扒出来品评。有少数人看着别扭,说他们是卖麸炒作,但更多的还是他们高喊着“有爱”“暴哭”“嗑爆”“真情实感”“不毕业”之类黄景瑜压根看不懂的词汇,乐此不疲地翻找着黄景瑜和尹昉的同框。

本来只是一小圈子迷妹的自娱自乐,事情却突然在有人爆出尹昉与黄景瑜曾一起在博茨瓦纳做志愿者时失了控。

许是黄景瑜最近风头太盛惹了红眼,一时间说他故意隐去尹昉存在自己居功的有,说他无下限用动物炒作的有,说他深柜欺骗粉丝的也有。黄景瑜在组里拍戏,每天就那么一会会儿时间上网,一打开微博全是在骂他的,也就索性根本不去看了。

黄景瑜年少打拼时什么样的恶意没有见过,当面的冷眼谩骂他都能笑对,何况这些不痛不痒的水军,他毫不在意地发着自己的工作照配合剧组宣传,临了又转发了一个“大猫开心时的表现”。

这些事他从来不跟尹昉提起,每天只是在微信里问问尹昉最近的工作,看着北京的天气预报提醒他加衣带伞,或是偶尔撒娇诉苦,说这戏拍着艰苦不少于《红海》,身边却没人陪他买菜做饭。

直到有一天,尹昉说是要出门旅行,给新舞寻找灵感,突然就再也没回过黄景瑜的消息。

黄景瑜从助理手上夺过自己的手机,在关注的几个尹昉个站下,发现了一段他结束最后一场话剧演出时,被一名粉丝冲上来扑倒的小视频,黄景瑜忍着自己的震怒看了一遍又一遍,忍不住去抚摸镜头里尹昉单薄得令人心疼的样子——尹昉初时嘴唇微张的无措,尹昉摔倒时皱着眉的疼痛,尹昉在安保人员带走小姑娘时抿着嘴的内疚,那个粉丝的声音高高回荡在视频里,“你凭什么拖累我们景瑜?你想红想捆绑炒作可不可以放过他!”

黄景瑜脸色铁青,开始去翻尹昉的微博。黄景瑜不知道尹昉收到过多少这样的私信和粉丝的围堵,但是在他的每一条微博下面,都有攻击谩骂他的水军,有黄景瑜自己的疯狂的粉丝,也有真情实意觉得同性恋恶心的路人。黄景瑜明明白白地知道,言语能成为何等的伤人利刃,他的心曾经被那样的风沙一点点砥砺成石,于是他更加不敢想象,风一样自由水一样纯净的他的尹老师,该是如何承受这些利剑穿心,如何苦苦自轻自责。

黄景瑜还是会每天发很多话给尹昉,从他的日常到对尹昉的关心,他不知道尹昉收到了没有,但他不能停下,他无法停下他的爱。

黄景瑜痛恨自己的无力,被困在剧组中的他不能去寻找尹昉的下落,甚至不能露出难过的表情影响工作,他只能每天都用自己的行动在告诉尹昉,我在这里,我不会走,不会放弃。

杀青的第二天,黄景瑜就飞了非洲。

当尹老师的助理隐晦地表示了尹昉可能离境了的时候,黄景瑜就有了点模糊的想法,他在摩洛哥和博茨瓦纳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了后者——那里有一条鲜活的生命,与他和尹昉的命运紧紧相连。

漫长的飞行和车程之后,黄景瑜再次回到了这片神奇的土地上。

一下车,他就看见了正在与Will玩耍的尹昉,尹昉看起来黑了点,也壮了点,呵斥着“别闹”的时候眉目生动,语气快活。 Will也长得健硕威武,只有蹭在尹昉胸口撒娇时才有些小时候的样子。

似乎感受到了黄景瑜的视线,尹昉回头,正看到黄景瑜扔下背包向他跑过来的样子。

黄景瑜伸开手臂把尹昉捞进自己怀里,甚至让他一头撞疼在自己结实的胸肌上。

“我接住你了。”黄景瑜说。

尹昉鼻尖一酸,伸手回抱住了黄景瑜。

“你怎么来了?”

这句话听起来有点熟悉,黄景瑜笑了笑,“尹老师,我能不能申请跟你在这儿养一辈子狮子?”

“你的工作不要啦?喜欢你的粉丝怎么办?”

“你知道的,我们东北人一向不上进,我们讲究老婆孩子热炕头。”黄景瑜自豪地笑出两颗虎牙,“我老婆,我儿子都在这里,我还要什么呢?”

常年转发视频的伪·大猫博主黄景瑜终于发了一段自己拍的原创小视频,在非洲美丽的夕阳里,一只大猫后腿着地,前爪扑在尹昉的胸口撒娇。

【@黄景瑜Johnny:给大家认识一下我儿子另一个爸~】

 

 

 

FIN



天知道我只是想写一个二位先生养狮子的小甜饼,结果中间一边写一边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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